第87章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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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1.
看見果東臉上那躍躍欲試的表情, 陳然幾乎是立刻就猜到果東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，這讓他只覺一股滾燙的血液直沖大腦。
他回頭瞪了一眼果東，捏著刀鞘的手哢嚓作響, 要敲果東的腦袋。
就這片刻時間, 左勝峰已經從走廊盡頭的角落中出來。
兔子被那些焦人纏住，那些焦人整體的攻擊力並不高, 但數量多，再加上前赴後繼不怕死的瘋狂, 兩只兔子一時間竟難以脫身。
來到大廳中，看見大廳中還完好無損的果東一群人, 左勝峰臉上的肌肉開始抽動, 就像直播時滿心怒氣的他，只是這次他放棄偽裝，而是直接氣急敗壞地開口, “你們還楞著做什麽, 還不快殺了他們？”
隨著左勝峰話音的響起, 大廳當中假的蘭昊逸和告近立刻動作起來。
他們雖然和蘭昊逸、告近有著一模一樣的五官, 但兩人臉上卻浮現出惡毒的獰笑, 眼神更是冰冷惡毒得如同毒蛇，光是與兩人對視，就讓人毛骨悚然。
正因為果東的話而慌亂的薛老爺子被兩人註視, 一臉恐懼地倒退了兩步。
他本是想躲到廚臺後面去, 動作間腳卻踩到個東西, 差點絆倒。他回頭看去, 看見地上死掉的自己，他那滿是皺褶的臉忍不住哆嗦了下。
“你們……”面對逐漸逼向自己的另一個自己，告近眸光微動神情極為覆雜。
“嘖！”蘭昊逸咂舌, 他掏出戴在手上的玉佩，想想又把玉佩放下，那玉佩只對鬼有用，他面前的“蘭昊逸”嚴格算來並不是鬼，而是人。
“怎麽辦？”李卓風看了一眼地上因為大量失血而無法爬起來的自己。
果東的話讓他覺得不妙，如果果東說的是真的，那豈不是地上的李卓風死掉他也會跟著死掉？
他自己被他自己殺死？
“你先給他止血。”蘭昊逸握緊手中的拐杖。
對面的“蘭昊逸”臉色陰冷的可怕，他改握拐杖為拿，他向前走出兩步，受傷的那只腳像是痊愈一般不受影響。
一個腿腳有問題的他和一個腿腳沒問題的他，兩者之間誰強誰弱一目了然。
告近此刻已然顧不上蘭昊逸，他咬著牙展開折疊刀靜靜看著面前的“告近”，隨著他的動作，他臉上肌肉都凸起，那模樣竟和對面假的那個他一模一樣。
左勝峰嘴角勾起，陰鷙的黑眸當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。
他正笑著，眼角餘光就瞥見一道一動不動的人影，“你還楞著做什麽？我讓你殺了他們！”
左勝峰看向就站在他身旁一動不動的“陳然”，他道：“我命令你殺了他們！”
“陳然”深邃的黑眸在蘭昊逸、告近四人臉上掃過，停留在果東的臉上。
他眉頭微蹙，鷹隼般深邃又犀利的雙眼中有殺意閃過，他捏緊手中泛著寒意的長刀，然後他默默轉過頭去看向一旁整面墻的鏡子，就仿佛那邊有什麽稀奇得讓他移不開眼的物什。
左勝峰楞了下，臉上有瞬間的呆滯，“我讓你殺了他們！”
再次被命令，“陳然”被迫回頭。
他視線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，最終停留在李卓風身上。
面對這，李卓風臉上的肌肉狠狠一抽，手裏的槍都不知該對準地上的自己還是“陳然”。
這個陳然雖然是假的陳然，但他剛剛和陳然的打鬥他們都看見，假的陳然反倒壓制住了真正的陳然。
他要殺人，那這屋裏除了陳然沒人能躲得過。
果東往前挪了一步，站到李卓風面前，擋住李卓風。他看了一眼地上還在不停往外淌血的“李卓風”，“先給他止血。”
他們必須盡快出去，否則“李卓風”流血都能流死。
李卓風為難地看了眼地上的自己，戒備地看向“陳然”。
他本是希望真正的陳然能幫忙擋住“陳然”，一擡頭卻發現“陳然”已經又看向一旁。
李卓風楞了下，旋即反應過來，他覆雜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果東。
果東超兇的呲著牙，“陳然”要是敢過來他就咬他！
被兇，“陳然”默默轉過頭去看向剛剛的鏡子。
“你還楞著做什麽？！”左勝峰催促兩次不管用，急了，“陳然”可以說是他手裏一張王牌。
再次被催促，“陳然”臉上有不爽一閃而過，下一刻，他擡起手中的刀對著左勝峰腦袋就是一刀背。
左勝峰萬萬沒想到被自己控制的王牌竟然會給自己一刀，根本來不及反應腦袋就被狠狠砸中。
他還維持著人類的模樣，雖然是脖子帶著傷口的模樣，陳然這一刀下去，他腦袋上立刻鮮血橫流。
搖晃兩步站穩，左勝峰摸摸自己被打了的腦袋，一臉的不可思議，“你……”
“陳然”冷冷看了他一眼，又偷瞥了眼旁邊兇巴巴呲著牙的果東，默默轉過頭去看向一旁的鏡子。
沒看見果東很兇嗎？！
他得再醞釀醞釀。
“你……”左勝峰氣急敗壞，他跨前一步剛準備發火，面前就是一花。
他反應過來時，他胸口已經被一柄長刀貫穿。
貫穿他胸口的長刀是陳然的刀，大概弄明白怎麽回事，陳然臉上的憤怒並未緩解反而燒得越發激烈，“你要殺誰？”
“混蛋……”左勝峰一臉錯愕地看看陳然，又看看自己胸口的刀。
陳然捏緊刀柄，他剛準備發力，要借這機會直接把左勝峰一刀兩斷，左勝峰就猛的被沖過來的兔子踹得飛向一旁。
左勝峰飛出去，一只兔子得逞，不等左勝峰落地，另外一只兔子又緊接著踹了過去。
陳然看向一旁走廊盡頭，那邊一地焦炭殘渣，所有焦人都已被碾成渣渣。
陳然再回頭看向左勝峰，左勝峰已經被踹在墻壁上，兩只兔子輪流攻擊，硬生生把他身後的整面墻壁都踹得凹陷，踹得左勝峰整個肢體都變形。
“別搗亂……”陳然不爽，他都還沒砍夠。
“你……們……”左勝峰眼珠轉動。
兩只兔子根本沒給他慢慢說話的機會，新一輪的攻擊就又發起，這次和之前的發洩不同，這次兩只兔子的爪子都露了出來，要直接把他撕成碎塊。
但就在兔子已經沖至墻壁前時，本該在墻上的左勝峰卻突然消失不見。
兔子一爪子過去，直接把整面墻都削成幾段，但那邊沒有左勝峰。
“一個兩個，一個兩個……”左勝峰帶著無盡憤怒和瘋狂的聲音傳來，那聲音空曠無比，還帶著回音，就不像是這個世界該有的聲音。
“去死，都去死！”
“去死！”
隨著充滿怒氣的詛咒響起，整個屋子都開始扭曲撕裂。
並不是副本即將消失時的那種崩潰，而是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撕扯著這個副本，讓整個副本裏所有的東西都開始出現裂紋。
墻壁在刺啦的聲音當中裂開，屋頂也隨之坍塌，一側的玻璃平臺更是直接整個炸裂，玻璃化作無數飛刃飛向屋內所有角落。
“小心！”陳然沖向果東。
就站在玻璃平臺下走廊旁邊的李卓風、蘭昊逸和告近幾人來不及躲閃，一切停下來時，眾人身上都負傷，大大小小尖銳的玻璃插進眾人身體，鮮血順著傷口開始往下滑落。
最嚴重的當屬靠樓梯最近的李卓風，他腹部的位置被一塊足有巴掌長的玻璃斜著插入，看著極為嚇人。
“李卓風——”蘭昊逸離他更近，他剛準備上前幫忙，一根漆黑的拐杖就沖著他腦袋砸來。
蘭昊逸跛著腳往旁邊讓去，他反應已經極快，但即使如此那拐杖還是結實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，讓他悶哼一聲，踉蹌著往後退去。
“蘭昊逸”眼神冰冷，他沒放過這個機會，跨前一步擡手就要往蘭昊逸的腦袋上砸，要活活打死蘭昊逸。
“滾開！”李卓風他手中的槍對準“蘭昊逸”。
後者聞言停頓片刻，猶如毒蛇的眼陰冷地看了眼李卓風，絲毫不在乎他手中的槍，向前而去沖著蘭昊逸就是一頓打。
他每一棍子都用盡力氣，那足以把火人脖子都抽斷的棍子結結實實打在蘭昊逸身上，力道之大，有多痛可想而知。
蘭昊逸只來得及護頭，他手裏的拐杖就被直接打飛出去。
“該死！”李卓風確實不敢開槍，對他開槍也是在對蘭昊逸開槍，殺了他就等於殺了蘭昊逸。
李卓風放下槍上前兩步一腳踹在“蘭昊逸”身上，把他踹開。
把“蘭昊逸”踹開，李卓風腹部也因為劇烈的動作，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，他倒吸冷氣，臉上都是冷汗。
一旁的告近想要上前幫忙，可他根本無法擺脫面前的自己。
蘭昊逸從地上爬起來，他對著“蘭昊逸”又是一腳，比起李卓風的有所顧慮，他這一腳用盡力氣直接把“蘭昊逸”踹出許遠。
踹完人，蘭昊逸趕緊去攙扶李卓風，“你快按住傷口。”
說話間，他從李卓風手中拿過槍。
“你做什麽？”李卓風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去搶，蘭昊逸卻避開。
“你瘋了……”李卓風急了。
蘭昊逸推開李卓風，同時他擡頭看向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“蘭昊逸”。
面對著陰沈著一張臉狼狽不堪的“蘭昊逸”，蘭昊逸露出同樣陰沈地冷笑，他隱藏在壞脾氣之下的暴躁性格被激起，他眼神癲狂地看著對方，手中的槍上膛。
李卓風不敢開槍不代表他也不敢，大不了他就先把他手腳打斷，反正只要能在對方死掉之前破壞附靈物他就能出去能恢覆。
實在不行，大不了同歸於盡，死了就死了。
“蘭昊逸”陰沈地看著蘭昊逸，相比起被李卓風用槍指著時的無所顧慮，他現在顯然有了顧慮。
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，更加清楚自己是個什麽人。
蘭昊逸絕對敢開槍，惹急了甚至能直接拉著他一起死。
就這片刻時間，整個客廳已經支離破碎，無數裂痕不斷出現在墻上地上和天花板上，建築殘骸和各種石塊飛濺，屋內眾人不得不狼狽竄逃。
果東趁著這機會又把推車檢查了一遍，試圖找到附靈物。
陳然也沒閑著，他不停穿梭在整個屋子中，試圖尋找到左勝峰。
“別白費力氣了，你們是找不到我的，哈哈哈……”左勝峰似乎能看見他們這邊的情況，看見被這變故弄得狼狽不堪的眾人，他笑聲中少了幾分被逼自絕境的憤怒，更多了幾分得意。
“沒有。”把推車裏所有東西都破壞掉後，果東擡頭看向一旁的陳然。
陳然也沒找到左勝峰。
“呵……”“告近”冷笑。
果東擡手，“揍他！”
因為找不到左勝峰而越發憤怒的兩只小兔子，幾乎是立刻就沖向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。不等告近和蘭昊逸反應過來，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就已經被兩只兔子踹地飛了出去，狠狠撞在落地窗上。
兩只兔子力道極大，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硬生生把落地窗都撞裂，兩人幾乎立刻失去意識。
面對著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，告近和蘭昊逸臉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了抽。
果東這是不是太不客氣了點？
002.
“唔……”李卓風悶哼一聲。
客廳中眾人都朝著李卓風看去，李卓風原本正幫地上另一個李卓風按住傷口的手臂整個斷開，就如同墻壁上的裂紋這次出現在了他的身上。
斷手落地，血液同時不停從李卓風傷口處噴湧而出，很快就染紅地上“李卓風”面上的衣服。
“你——”蘭昊逸剛準備向那邊而去，要幫忙止血，他就猛哼一聲。
這次裂痕出現在了蘭昊逸的身上，他僅剩的沒受傷的那只腳從膝蓋處斷裂，傷口處參差不齊，就仿佛被什麽人硬生生扯斷。
“蘭昊逸！”告近低喝一聲，連忙上前接住向著一旁倒去的蘭昊逸。
“嘶……”劇烈的疼痛翻江倒海而來，蘭昊逸一張臉脹成豬肝色，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抽搐，他努力咬著牙忍受，因為太過用力他牙齦都有血溢出，額頭更是冒出明顯青筋，“去……幫他……”
告近看了眼一旁的李卓風，又瞬間的慌亂，下一刻他一刀背砸在自己腿上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告近扔掉手裏的折疊刀，慌亂地扯下自己的皮帶，他把皮帶套在蘭昊逸的斷腿上拉緊，替蘭昊逸止血。
做完這些，顧不上已經痛得快要失去意識的蘭昊逸，告近趕緊連滾帶爬的撲向李卓風。
腹部中槍的“李卓風”已經徹底失去意識，手臂斷掉的李卓風則和蘭昊逸一樣，因為那劇烈的疼痛整個人都脹成豬肝色並且痙攣著。
“混蛋！”告近咒罵一聲，他試圖替李卓風按住手臂上的傷，可他就只有一條皮帶。
他試著去抽李卓風腰上的皮帶，但李卓風太痛，根本顧不上配合，皮帶抽了半天也抽不出來。
面對這，果東和陳然也急了。
陳然迅速轉動腦袋，試圖尋找到左勝峰或者附靈物，但四周除了不斷倒塌的建築碎屑空無一物。
他試著推動體內的陰氣去尋找，但他一催動陰氣，身上、臉上就冒出黑色的如同發絲般的紋路，那東西如同咒紋般抑制住他體內的陰氣，讓他無法使用。
果東體內的陰氣已經籠罩整個屋子，可整個屋子並無左勝峰的身影。
“他不在這。”果東道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左勝峰那空靈而瘋狂的聲音再傳來，這次那聲音當中充滿了看他們狼狽不堪後的喜悅和得意，他們不可能找到他。
果東視線迅速在屋內轉動，同時他被陳然拽著向一旁而去，幾乎是他們讓開的同時，他們剛剛站的地方被屋頂掉下來的巨大石塊砸中。
滿地的玻璃，破碎撕裂的墻體，窗外漆黑的夜，無數燒焦的肢體，暈在落地窗旁的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，不知生死的“李卓風”，受傷的李卓風和蘭昊逸，六神無主一臉慌亂的告近，護著他的陳然，靜靜看向一旁鏡子墻的“陳然”——
“那面墻！”果東只覺一陣觸電感從腳底直竄頭頂。
“陳然”旁邊的那面鏡子墻完好無損，那大概也是整個屋裏唯一還完好的東西。
“什麽？”陳然擡刀擋開從天而降的碎石，朝著鏡子墻看去。
鏡子墻的旁邊，一直盯著那鏡子看的“陳然”回過頭來看向他。
陳然和他對上視線，他腦子有瞬間的空白，“陳然”似乎是想說什麽，可他並不能理解對方的眼神。
“這裏……這裏不是真正的副本！”果東身上猛然竄起一身雞皮，“我們走，快，我們出去！”
說著，果東從陳然的懷裏掙脫出來，他跑向一旁去拽暈倒的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，一邊動作他一邊大喊道：“去鏡子那邊！”
“你做什麽？”左勝峰聲音不覆之前的得意，瞬間慌了，見他這樣，果東越發確信自己的猜測。
“這裏不是真正的副本，這裏應該只是一段影像，我們現在正在他的視頻當中！”弄明白這點，果東只覺腦子一片清明，之前很多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突然就能想通。
為什麽天黑的總是很早，為什麽所有人會突然睡著，為什麽附靈物不是附靈物……
因為他們在視頻裏，他們在左勝峰的攝像機在附靈物裏面！
“什麽？”告近沒懂。
嘴上疑惑，告近還是本能的就動了起來，他趕緊去背地上已經沒有意識的“李卓風”。
李卓風則強忍著疼痛，從地上爬起來去扶蘭昊逸。
兩人互相攙扶著，狼狽的向著鏡子那邊跑去。
地上都是水泥碎屑和各種裂紋，只剩下原本就受了傷的那條腿的蘭昊逸走得異常艱難，攙扶著他的李卓風想要幫更多的忙，可他自己都搖搖欲墜。
就在兩人都急出一頭汗時，一道敏捷的身影猛然從他們身邊沖過沖向鏡子。
兩人都是一楞，看清那人，兩人就是一噎。
沖過去的人是薛老爺子，年過半百拄著拐杖的薛老爺子。
之前不知道躲在哪裏的他，現在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，幾乎是片刻就沖到鏡子前。
碰到鏡子，他伸手敲打鏡子，“放我出去，放我出去——”
下一個到達鏡子前的人是陳然，他從果東手裏接過“蘭昊逸”後，抓著他的衣領拖著他來到鏡子前。
靠近鏡子，他立刻伸手去摸鏡子，要弄明白這到底怎麽回事，他手伸過去卻並未碰到東西，他的手從鏡子中穿過，就好像鏡子並不存在。
“這是……”陳然明白過來，他看向其他人。
“果東”聲音在他腦後響起，他手裏提著那個紅衣女鬼，“應該能穿過。”
果東拖著“告近”來到鏡子旁，李卓風和蘭昊逸互相攙扶也已經過來，告近背著“李卓風”速度也不慢。
“過去，那邊應該是視頻外的世界。”果東道，這鏡子墻就像面鏡頭。
陳然扔下“蘭昊逸”，第一個沖了過去。
果東接收“蘭昊逸”，他艱難地一手拖一個，要把兩人弄過去。
兩只小兔子見狀，連忙幫忙。
“果東”看看自己手裏的紅衣女鬼，想想，他過去，又把紅衣女鬼給拖了過去。
“為什麽……”薛老爺子滿是皺褶的臉上，慌亂的眼中是滿滿的絕望。
他的手不停拍打在鏡面上，但他始終無法穿透鏡面。
被他超過的李卓風和蘭昊逸互相攙扶著來到鏡面前後，輕松往前跨前一步就穿過鏡面。
告近和“李卓風”亦是如此，那鏡子也並未阻擋他們。
“為什麽……”薛老爺子渾身顫抖，嚇得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。
果東拖著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走得艱難，但也已經快穿過鏡面。“陳然”看他拖得費力，正偷偷伸腳去推“蘭昊逸”……
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。
“不要……”薛老爺子大腦一片空白，他不想被一個人留在這，他也要離開。
他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，他驚恐地沖向果東，他一把拽住果東的衣服，“你不能丟下我，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……”
生怕果東丟下自己不管，薛老爺子拽著果東的衣服要是把他拉回這邊，“都怪你，你明明早就知道為什麽不早點說？為什麽要等我殺了他之後再說，你就是故意的，你不能丟下我……”
“別丟下我……”
就這片刻時間，屋頂已經開始不停往下掉落石塊，支撐整個屋子的承重墻搖搖欲墜，整個屋子馬上就要徹底坍塌。
“你不能丟下我！”薛老爺子緊緊拽住果東的衣服，如果果東要丟下他一個人，那他們就誰也別走一起死在這好了！
“哈哈……”薛老爺子滿臉淚水，他嫉妒掙紮的眼中多出幾分狠絕，“要不是你不早說，我根本不會殺他……說來說去，你們為什麽不幫我？那時候你明明可以像打暈那兩個人一樣，讓兔子打暈他，你明明可以救我，你是故意的，你就是故意的……”
果東被拽得趔趄，他看了眼已經陷入瘋狂中的薛老爺子，用盡力氣把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扔過鏡子，幾乎是同時他整個人被踹得後退。
“你就是故意的！”薛老爺子知道自己出不去，他身體每一部分都在顫抖，這也讓他瘋狂。
他舉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抽向果東，他眼中滿是殺意，大家都死在這好了，誰也別想跑！
果東看著那馬上就要抽到額頭上的拐杖，本能地擡手抵擋，他才剛擡手，整個人就向後飛去。
“陳然”拽著他後退，同時一腳踹向薛老爺子，把他踹得狠狠撞向一旁的建築殘骸。
那殘骸是從墻上以及屋頂掉落下來的石塊，表面參差不齊，好些地方還有凸出的鋼筋。
薛老爺子被踹飛過去撞在石塊上後，腹部的位置立刻有一節鋼筋穿出，他痛得悶哼一聲，半晌沒能回過神來。
果東看向“陳然”，他才剛看見對方鼻尖，整個人就飛了起來，“陳然”把他打橫撈起，帶著他快速向著鏡子而去。
不知外面的左勝峰做了些什麽，那鏡子呲啦一聲之後從中間裂出一條縫來，看著像是隨時要壞掉。
“不要丟下我……”薛老爺子緩過勁來看著走向鏡子的果東和“陳然”，他本能伸出手，還想抓住果東。
果東不能丟下他一個人。
“陳然”沒有理會，徑直帶著果東穿過鏡子。
“不要丟下——”
世界驟然黑暗，然後又猛然亮起。
來到鏡子外的世界，果東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情況，他就被“陳然”帶著快速往旁邊閃去。
“躲開！”陳然提醒的聲音緊隨而來。
003.
知道鏡子能穿過之後陳然第一個過來，並不是因為他貪生怕死，而是為了確認鏡子這邊的情況。
事實上他的顧慮是正確的，幾乎是他穿過鏡子的瞬間他就被襲擊。
果東朝著陳然看去，陳然身上已經多出好幾道新傷口，其中一道直接從脖子處擦至胸口，那正不斷往外滲血深可見骨的傷口，看著就令人眉頭狠跳。
“你沒事吧？”果東站穩的同時詢問。
陳然根本顧不上回答，混亂之中他連連擡刀抵擋迎面而來的攻擊，什麽尖銳硬物打在刀刃上的聲音不斷從混沌的黑暗中傳來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這邊。”告近的聲音傳來。
果東回頭看去。
告近把李卓風他們帶到了沙發旁一處角落。
也是這時果東才看清楚這是什麽地方，這是左勝峰家的客廳。
同樣的沙發，同樣的窗簾，同樣的血跡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背後的墻上並無鏡子。
“李卓風情況很不妙，恐怕撐不了多久了。”告近在黑暗中說道。
果東看去。
“李卓風”之前被他自己打了一槍，打在腹部，當時傷口就不斷的往外湧血，這再加上後面地挪動以及時間的流逝，“李卓風”體內的血已經大量流失，心跳脈搏都極其微弱。
手臂受傷的李卓風坐在“李卓風”身邊，被月光籠罩到他的臉上是淡然，相比起告近的緊張，他似乎還在狀況外。
“謝謝你們……”李卓風背靠在墻壁上。
告近斜著眼看了過去，“你腦子又壞了？”
被提起黑歷史，李卓風臉上有瞬間的尷尬，“我只是害怕有些話以後沒辦法再說。”
“出去之後，我要把你之前幹過的蠢事告訴所有北部的人。”告近惡狠狠地說道。
李卓風笑了下，隨著他的舉動，他神情逐漸變得恍惚。
“李卓風？”同樣坐在角落的蘭昊逸趕緊伸手去拍他肩膀，“不能睡，睡了會死……”
李卓風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，笑了下。
“李卓風！”告近大喝一聲，“你要真死在這，我就把你以前幹過的蠢事，包括你父母的事打印成傳單，發給組織裏每個人！”
李卓風似乎想笑，他勾了下嘴角，但眼睛卻不可抗拒的閉上。
告近伸手去搖李卓風，手伸過去，他就在李卓風的身上摸見一手的血。
告近和蘭昊逸趕緊把李卓風放平，看見李卓風腹部不知何時多出來正往外淌血的傷口，兩人都慌了神。
“怎麽會……”
“我去找附靈物。”果東轉身向著陳然那邊跑去。
也是這時，果東才看清楚左勝峰現在的情況。
和在副本當中只是脖子上多出一道傷口的左勝峰不同，在真正的副本中的左勝峰，已經完全沒有人樣。
他有著十來只腳、十來只手、五六個腦袋，他整個身軀變得龐大也扭曲無比，就好像是五六個人亂七八糟組合成了一個的怪物。
他身上多出來的那些人裏，有果東之前在視頻當中看見的左勝峰的女朋友，那個紅衣女鬼，也有左勝峰的父母，至於其他的人，應該都是左勝峰在其它地方害死的人。
那巨大的扭曲的怪物身上，腦袋歪向左肩的左勝峰一雙眸紅得驚人，那裏面滿滿的都是惡意以及憤怒。
“為什麽要搗亂？為什麽不乖乖聽話……”左勝峰仿佛沒了理智，他整個人如同被激怒的野獸，他兇狠地瞪著他們，本能地攻擊。
陳然再一次躲過他的襲擊後，退到果東身邊。
“李卓風不行了，我去找附靈物。”果東道。
“不用找了，附靈物就在他手上。”陳然脖子上的傷口非常深，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不停有血溢出，他伸手摸了把，摸了一手的血，他皺著眉甩去手中的血。
果東皺著眉頭看向左勝峰，混沌的夜色下，他費了些時間才在左勝峰身上找到攝像機，左勝峰多出來的那些手裏有一只手正拿著它。
隨著果東地打量，左勝峰那巨大扭曲如同麻花般的身體微微轉動，那只手中的攝像機對準果東。
“躲開。”陳然猛地跨前一步擋在果東面前，隨之而來的是左勝峰的一陣拍攝。
“嘿嘿……”左勝峰聲音沙啞的喉嚨中溢出得逞的笑聲。
“陳然？”果東馬上猜到被拍到會有什麽問題，但並不知情的他也只是猜測。
“別被他拍到。”陳然沒有解釋，他寒眸陰沈，他捏緊手中骨刀？
下一刻他猛地向著右邊跑去，他速度極快，幾乎是立刻就消失在果東的視線範圍，果東反應過來看去時，他已經從旁邊繞到左勝峰背後。
左勝峰同樣沒反應過來，等他反應過來時，陳然已經躍起揮刀砍下。
陳然手中長刀犀利無比，他速度又快，刀子揮下時果東都聽見破空聲。
果東知道，這一擊必然會砍中，他跨前兩步，準備隨時上前搶攝像機。
刀子狠狠砍下，果不其然，半個刀子都沒入左勝峰身體。
隨著陳然往下的勢頭，傷口被無限拉大，幾乎貫穿他整個麻花似的驅趕。
左勝峰吃痛，憤怒地咆哮一聲，回手就要攻擊陳然。
果東作勢就要上前去搶攝像機，黑暗中，左勝峰卻笑了起來。
“嘿嘿……”
不等果東明白他笑什麽，極其詭異的一幕就出現在果東面前。
陳然突然又回到了剛剛跑到左勝峰右邊的位置，而左勝峰身上的傷也同時消失不見，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。
幾乎是同時，左勝峰猛地攻擊右側。
正準備繞到左勝峰後面的陳然被攻擊，來不及躲閃，只能硬生生接下一擊，他整個人都被拍飛到落地窗前，狠狠砸在落地窗上。
“怎麽……”果東追上詢問的同時腦子也迅速轉動起來，他很快就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。
“他在剪輯視頻？”果東問。
陳然吐去口中血水，他以刀為杖，背著窗外月光站了起來。
他笑了下，果然，比起他慢騰騰的去解釋，果東腦子更快。
“為什麽要來搗亂，我好不容易才過上想過的生活……你已經死了，就應該好好地去死，為什麽又要來搗亂……”左勝峰突然自說自話。
“你不是說為了我可以去死嗎？那就去死啊！”
“你不是說愛我嗎……”
“哈……我自私？哈哈哈……你就不自私？你不就是看中我家的房子才答應跟我交往？怎麽，知道我沒錢就不高興了？”
“李卓風李卓風李卓風，煩不煩啊，你們不是那麽討厭他嗎？幹嘛還天天掛在嘴上……”
“爸，媽，我以後會努力的你們放心吧，我會好好工作然後爭取早點把貸款還上。”
“……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給我買了一套大房子，所有親戚都知道，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又把房退了，知道我根本還不起貸款，他們會怎麽看我怎麽看你們……當初你們到處炫耀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……”
“爸，媽，你們就當再幫我一次……”
聽著左勝峰那喋喋不休的話語，果東眉頭皺起，他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麽這個副本會是這種詭異的形態。
這個副本就像左勝峰的生活，他看似生活在一個極端美好的世界，父母疼愛他勝過哥哥，對他照顧寵愛有加有求必應，事實上這一切卻是無限放大了他心中的惡，讓他變成那個為所欲為也更加虛偽的人。
他女朋友的出現，大概就是打破這一切的關鍵點。
她愛的大概從來不是他的錢，所以在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之後，就毅然提出分手。
但這卻激怒了生活在幸福的泡泡中的左勝峰，他覺得她就是為了他的錢所以才勾引他，然後怒而殺人。
大概也是因為這，所以左勝峰才會設計火災，他要買下那房子，他要證明給她看。
左勝峰請父母幫忙時，他們兩個卻拒絕。
大概那時候他的父母就已經察覺不對，但他們終究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受苦……
“我拖住他。”陳然來到果東身旁。
“別亂來。”果東提醒，就連他有時候都覺得陳然是在亂來。
陳然扁扁嘴。
“我會擔心。”果東兇巴巴。
陳然滿是寒光的眼眸微瞇，像是只被撓了下巴的貓。
他轉動手腕，手中骨刀隨之轉動，他腦子聽從果東的話開始轉動。他原本是準備砍就完事，有時候暴力解決反而是最省事的辦法。
“他一次只能剪輯一個視頻，多出來的傷會留下。”陳然道。
除此之外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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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見果東臉上那躍躍欲試的表情, 陳然幾乎是立刻就猜到果東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，這讓他只覺一股滾燙的血液直沖大腦。
他回頭瞪了一眼果東，捏著刀鞘的手哢嚓作響, 要敲果東的腦袋。
就這片刻時間, 左勝峰已經從走廊盡頭的角落中出來。
兔子被那些焦人纏住，那些焦人整體的攻擊力並不高, 但數量多，再加上前赴後繼不怕死的瘋狂, 兩只兔子一時間竟難以脫身。
來到大廳中，看見大廳中還完好無損的果東一群人, 左勝峰臉上的肌肉開始抽動, 就像直播時滿心怒氣的他，只是這次他放棄偽裝，而是直接氣急敗壞地開口, “你們還楞著做什麽, 還不快殺了他們？”
隨著左勝峰話音的響起, 大廳當中假的蘭昊逸和告近立刻動作起來。
他們雖然和蘭昊逸、告近有著一模一樣的五官, 但兩人臉上卻浮現出惡毒的獰笑, 眼神更是冰冷惡毒得如同毒蛇，光是與兩人對視，就讓人毛骨悚然。
正因為果東的話而慌亂的薛老爺子被兩人註視, 一臉恐懼地倒退了兩步。
他本是想躲到廚臺後面去, 動作間腳卻踩到個東西, 差點絆倒。他回頭看去, 看見地上死掉的自己，他那滿是皺褶的臉忍不住哆嗦了下。
“你們……”面對逐漸逼向自己的另一個自己，告近眸光微動神情極為覆雜。
“嘖！”蘭昊逸咂舌, 他掏出戴在手上的玉佩，想想又把玉佩放下，那玉佩只對鬼有用，他面前的“蘭昊逸”嚴格算來並不是鬼，而是人。
“怎麽辦？”李卓風看了一眼地上因為大量失血而無法爬起來的自己。
果東的話讓他覺得不妙，如果果東說的是真的，那豈不是地上的李卓風死掉他也會跟著死掉？
他自己被他自己殺死？
“你先給他止血。”蘭昊逸握緊手中的拐杖。
對面的“蘭昊逸”臉色陰冷的可怕，他改握拐杖為拿，他向前走出兩步，受傷的那只腳像是痊愈一般不受影響。
一個腿腳有問題的他和一個腿腳沒問題的他，兩者之間誰強誰弱一目了然。
告近此刻已然顧不上蘭昊逸，他咬著牙展開折疊刀靜靜看著面前的“告近”，隨著他的動作，他臉上肌肉都凸起，那模樣竟和對面假的那個他一模一樣。
左勝峰嘴角勾起，陰鷙的黑眸當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。
他正笑著，眼角餘光就瞥見一道一動不動的人影，“你還楞著做什麽？我讓你殺了他們！”
左勝峰看向就站在他身旁一動不動的“陳然”，他道：“我命令你殺了他們！”
“陳然”深邃的黑眸在蘭昊逸、告近四人臉上掃過，停留在果東的臉上。
他眉頭微蹙，鷹隼般深邃又犀利的雙眼中有殺意閃過，他捏緊手中泛著寒意的長刀，然後他默默轉過頭去看向一旁整面墻的鏡子，就仿佛那邊有什麽稀奇得讓他移不開眼的物什。
左勝峰楞了下，臉上有瞬間的呆滯，“我讓你殺了他們！”
再次被命令，“陳然”被迫回頭。
他視線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，最終停留在李卓風身上。
面對這，李卓風臉上的肌肉狠狠一抽，手裏的槍都不知該對準地上的自己還是“陳然”。
這個陳然雖然是假的陳然，但他剛剛和陳然的打鬥他們都看見，假的陳然反倒壓制住了真正的陳然。
他要殺人，那這屋裏除了陳然沒人能躲得過。
果東往前挪了一步，站到李卓風面前，擋住李卓風。他看了一眼地上還在不停往外淌血的“李卓風”，“先給他止血。”
他們必須盡快出去，否則“李卓風”流血都能流死。
李卓風為難地看了眼地上的自己，戒備地看向“陳然”。
他本是希望真正的陳然能幫忙擋住“陳然”，一擡頭卻發現“陳然”已經又看向一旁。
李卓風楞了下，旋即反應過來，他覆雜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果東。
果東超兇的呲著牙，“陳然”要是敢過來他就咬他！
被兇，“陳然”默默轉過頭去看向剛剛的鏡子。
“你還楞著做什麽？！”左勝峰催促兩次不管用，急了，“陳然”可以說是他手裏一張王牌。
再次被催促，“陳然”臉上有不爽一閃而過，下一刻，他擡起手中的刀對著左勝峰腦袋就是一刀背。
左勝峰萬萬沒想到被自己控制的王牌竟然會給自己一刀，根本來不及反應腦袋就被狠狠砸中。
他還維持著人類的模樣，雖然是脖子帶著傷口的模樣，陳然這一刀下去，他腦袋上立刻鮮血橫流。
搖晃兩步站穩，左勝峰摸摸自己被打了的腦袋，一臉的不可思議，“你……”
“陳然”冷冷看了他一眼，又偷瞥了眼旁邊兇巴巴呲著牙的果東，默默轉過頭去看向一旁的鏡子。
沒看見果東很兇嗎？！
他得再醞釀醞釀。
“你……”左勝峰氣急敗壞，他跨前一步剛準備發火，面前就是一花。
他反應過來時，他胸口已經被一柄長刀貫穿。
貫穿他胸口的長刀是陳然的刀，大概弄明白怎麽回事，陳然臉上的憤怒並未緩解反而燒得越發激烈，“你要殺誰？”
“混蛋……”左勝峰一臉錯愕地看看陳然，又看看自己胸口的刀。
陳然捏緊刀柄，他剛準備發力，要借這機會直接把左勝峰一刀兩斷，左勝峰就猛的被沖過來的兔子踹得飛向一旁。
左勝峰飛出去，一只兔子得逞，不等左勝峰落地，另外一只兔子又緊接著踹了過去。
陳然看向一旁走廊盡頭，那邊一地焦炭殘渣，所有焦人都已被碾成渣渣。
陳然再回頭看向左勝峰，左勝峰已經被踹在墻壁上，兩只兔子輪流攻擊，硬生生把他身後的整面墻壁都踹得凹陷，踹得左勝峰整個肢體都變形。
“別搗亂……”陳然不爽，他都還沒砍夠。
“你……們……”左勝峰眼珠轉動。
兩只兔子根本沒給他慢慢說話的機會，新一輪的攻擊就又發起，這次和之前的發洩不同，這次兩只兔子的爪子都露了出來，要直接把他撕成碎塊。
但就在兔子已經沖至墻壁前時，本該在墻上的左勝峰卻突然消失不見。
兔子一爪子過去，直接把整面墻都削成幾段，但那邊沒有左勝峰。
“一個兩個，一個兩個……”左勝峰帶著無盡憤怒和瘋狂的聲音傳來，那聲音空曠無比，還帶著回音，就不像是這個世界該有的聲音。
“去死，都去死！”
“去死！”
隨著充滿怒氣的詛咒響起，整個屋子都開始扭曲撕裂。
並不是副本即將消失時的那種崩潰，而是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撕扯著這個副本，讓整個副本裏所有的東西都開始出現裂紋。
墻壁在刺啦的聲音當中裂開，屋頂也隨之坍塌，一側的玻璃平臺更是直接整個炸裂，玻璃化作無數飛刃飛向屋內所有角落。
“小心！”陳然沖向果東。
就站在玻璃平臺下走廊旁邊的李卓風、蘭昊逸和告近幾人來不及躲閃，一切停下來時，眾人身上都負傷，大大小小尖銳的玻璃插進眾人身體，鮮血順著傷口開始往下滑落。
最嚴重的當屬靠樓梯最近的李卓風，他腹部的位置被一塊足有巴掌長的玻璃斜著插入，看著極為嚇人。
“李卓風——”蘭昊逸離他更近，他剛準備上前幫忙，一根漆黑的拐杖就沖著他腦袋砸來。
蘭昊逸跛著腳往旁邊讓去，他反應已經極快，但即使如此那拐杖還是結實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，讓他悶哼一聲，踉蹌著往後退去。
“蘭昊逸”眼神冰冷，他沒放過這個機會，跨前一步擡手就要往蘭昊逸的腦袋上砸，要活活打死蘭昊逸。
“滾開！”李卓風他手中的槍對準“蘭昊逸”。
後者聞言停頓片刻，猶如毒蛇的眼陰冷地看了眼李卓風，絲毫不在乎他手中的槍，向前而去沖著蘭昊逸就是一頓打。
他每一棍子都用盡力氣，那足以把火人脖子都抽斷的棍子結結實實打在蘭昊逸身上，力道之大，有多痛可想而知。
蘭昊逸只來得及護頭，他手裏的拐杖就被直接打飛出去。
“該死！”李卓風確實不敢開槍，對他開槍也是在對蘭昊逸開槍，殺了他就等於殺了蘭昊逸。
李卓風放下槍上前兩步一腳踹在“蘭昊逸”身上，把他踹開。
把“蘭昊逸”踹開，李卓風腹部也因為劇烈的動作，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，他倒吸冷氣，臉上都是冷汗。
一旁的告近想要上前幫忙，可他根本無法擺脫面前的自己。
蘭昊逸從地上爬起來，他對著“蘭昊逸”又是一腳，比起李卓風的有所顧慮，他這一腳用盡力氣直接把“蘭昊逸”踹出許遠。
踹完人，蘭昊逸趕緊去攙扶李卓風，“你快按住傷口。”
說話間，他從李卓風手中拿過槍。
“你做什麽？”李卓風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去搶，蘭昊逸卻避開。
“你瘋了……”李卓風急了。
蘭昊逸推開李卓風，同時他擡頭看向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“蘭昊逸”。
面對著陰沈著一張臉狼狽不堪的“蘭昊逸”，蘭昊逸露出同樣陰沈地冷笑，他隱藏在壞脾氣之下的暴躁性格被激起，他眼神癲狂地看著對方，手中的槍上膛。
李卓風不敢開槍不代表他也不敢，大不了他就先把他手腳打斷，反正只要能在對方死掉之前破壞附靈物他就能出去能恢覆。
實在不行，大不了同歸於盡，死了就死了。
“蘭昊逸”陰沈地看著蘭昊逸，相比起被李卓風用槍指著時的無所顧慮，他現在顯然有了顧慮。
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，更加清楚自己是個什麽人。
蘭昊逸絕對敢開槍，惹急了甚至能直接拉著他一起死。
就這片刻時間，整個客廳已經支離破碎，無數裂痕不斷出現在墻上地上和天花板上，建築殘骸和各種石塊飛濺，屋內眾人不得不狼狽竄逃。
果東趁著這機會又把推車檢查了一遍，試圖找到附靈物。
陳然也沒閑著，他不停穿梭在整個屋子中，試圖尋找到左勝峰。
“別白費力氣了，你們是找不到我的，哈哈哈……”左勝峰似乎能看見他們這邊的情況，看見被這變故弄得狼狽不堪的眾人，他笑聲中少了幾分被逼自絕境的憤怒，更多了幾分得意。
“沒有。”把推車裏所有東西都破壞掉後，果東擡頭看向一旁的陳然。
陳然也沒找到左勝峰。
“呵……”“告近”冷笑。
果東擡手，“揍他！”
因為找不到左勝峰而越發憤怒的兩只小兔子，幾乎是立刻就沖向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。不等告近和蘭昊逸反應過來，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就已經被兩只兔子踹地飛了出去，狠狠撞在落地窗上。
兩只兔子力道極大，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硬生生把落地窗都撞裂，兩人幾乎立刻失去意識。
面對著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，告近和蘭昊逸臉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了抽。
果東這是不是太不客氣了點？
002.
“唔……”李卓風悶哼一聲。
客廳中眾人都朝著李卓風看去，李卓風原本正幫地上另一個李卓風按住傷口的手臂整個斷開，就如同墻壁上的裂紋這次出現在了他的身上。
斷手落地，血液同時不停從李卓風傷口處噴湧而出，很快就染紅地上“李卓風”面上的衣服。
“你——”蘭昊逸剛準備向那邊而去，要幫忙止血，他就猛哼一聲。
這次裂痕出現在了蘭昊逸的身上，他僅剩的沒受傷的那只腳從膝蓋處斷裂，傷口處參差不齊，就仿佛被什麽人硬生生扯斷。
“蘭昊逸！”告近低喝一聲，連忙上前接住向著一旁倒去的蘭昊逸。
“嘶……”劇烈的疼痛翻江倒海而來，蘭昊逸一張臉脹成豬肝色，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抽搐，他努力咬著牙忍受，因為太過用力他牙齦都有血溢出，額頭更是冒出明顯青筋，“去……幫他……”
告近看了眼一旁的李卓風，又瞬間的慌亂，下一刻他一刀背砸在自己腿上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告近扔掉手裏的折疊刀，慌亂地扯下自己的皮帶，他把皮帶套在蘭昊逸的斷腿上拉緊，替蘭昊逸止血。
做完這些，顧不上已經痛得快要失去意識的蘭昊逸，告近趕緊連滾帶爬的撲向李卓風。
腹部中槍的“李卓風”已經徹底失去意識，手臂斷掉的李卓風則和蘭昊逸一樣，因為那劇烈的疼痛整個人都脹成豬肝色並且痙攣著。
“混蛋！”告近咒罵一聲，他試圖替李卓風按住手臂上的傷，可他就只有一條皮帶。
他試著去抽李卓風腰上的皮帶，但李卓風太痛，根本顧不上配合，皮帶抽了半天也抽不出來。
面對這，果東和陳然也急了。
陳然迅速轉動腦袋，試圖尋找到左勝峰或者附靈物，但四周除了不斷倒塌的建築碎屑空無一物。
他試著推動體內的陰氣去尋找，但他一催動陰氣，身上、臉上就冒出黑色的如同發絲般的紋路，那東西如同咒紋般抑制住他體內的陰氣，讓他無法使用。
果東體內的陰氣已經籠罩整個屋子，可整個屋子並無左勝峰的身影。
“他不在這。”果東道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左勝峰那空靈而瘋狂的聲音再傳來，這次那聲音當中充滿了看他們狼狽不堪後的喜悅和得意，他們不可能找到他。
果東視線迅速在屋內轉動，同時他被陳然拽著向一旁而去，幾乎是他們讓開的同時，他們剛剛站的地方被屋頂掉下來的巨大石塊砸中。
滿地的玻璃，破碎撕裂的墻體，窗外漆黑的夜，無數燒焦的肢體，暈在落地窗旁的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，不知生死的“李卓風”，受傷的李卓風和蘭昊逸，六神無主一臉慌亂的告近，護著他的陳然，靜靜看向一旁鏡子墻的“陳然”——
“那面墻！”果東只覺一陣觸電感從腳底直竄頭頂。
“陳然”旁邊的那面鏡子墻完好無損，那大概也是整個屋裏唯一還完好的東西。
“什麽？”陳然擡刀擋開從天而降的碎石，朝著鏡子墻看去。
鏡子墻的旁邊，一直盯著那鏡子看的“陳然”回過頭來看向他。
陳然和他對上視線，他腦子有瞬間的空白，“陳然”似乎是想說什麽，可他並不能理解對方的眼神。
“這裏……這裏不是真正的副本！”果東身上猛然竄起一身雞皮，“我們走，快，我們出去！”
說著，果東從陳然的懷裏掙脫出來，他跑向一旁去拽暈倒的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，一邊動作他一邊大喊道：“去鏡子那邊！”
“你做什麽？”左勝峰聲音不覆之前的得意，瞬間慌了，見他這樣，果東越發確信自己的猜測。
“這裏不是真正的副本，這裏應該只是一段影像，我們現在正在他的視頻當中！”弄明白這點，果東只覺腦子一片清明，之前很多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突然就能想通。
為什麽天黑的總是很早，為什麽所有人會突然睡著，為什麽附靈物不是附靈物……
因為他們在視頻裏，他們在左勝峰的攝像機在附靈物裏面！
“什麽？”告近沒懂。
嘴上疑惑，告近還是本能的就動了起來，他趕緊去背地上已經沒有意識的“李卓風”。
李卓風則強忍著疼痛，從地上爬起來去扶蘭昊逸。
兩人互相攙扶著，狼狽的向著鏡子那邊跑去。
地上都是水泥碎屑和各種裂紋，只剩下原本就受了傷的那條腿的蘭昊逸走得異常艱難，攙扶著他的李卓風想要幫更多的忙，可他自己都搖搖欲墜。
就在兩人都急出一頭汗時，一道敏捷的身影猛然從他們身邊沖過沖向鏡子。
兩人都是一楞，看清那人，兩人就是一噎。
沖過去的人是薛老爺子，年過半百拄著拐杖的薛老爺子。
之前不知道躲在哪裏的他，現在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，幾乎是片刻就沖到鏡子前。
碰到鏡子，他伸手敲打鏡子，“放我出去，放我出去——”
下一個到達鏡子前的人是陳然，他從果東手裏接過“蘭昊逸”後，抓著他的衣領拖著他來到鏡子前。
靠近鏡子，他立刻伸手去摸鏡子，要弄明白這到底怎麽回事，他手伸過去卻並未碰到東西，他的手從鏡子中穿過，就好像鏡子並不存在。
“這是……”陳然明白過來，他看向其他人。
“果東”聲音在他腦後響起，他手裏提著那個紅衣女鬼，“應該能穿過。”
果東拖著“告近”來到鏡子旁，李卓風和蘭昊逸互相攙扶也已經過來，告近背著“李卓風”速度也不慢。
“過去，那邊應該是視頻外的世界。”果東道，這鏡子墻就像面鏡頭。
陳然扔下“蘭昊逸”，第一個沖了過去。
果東接收“蘭昊逸”，他艱難地一手拖一個，要把兩人弄過去。
兩只小兔子見狀，連忙幫忙。
“果東”看看自己手裏的紅衣女鬼，想想，他過去，又把紅衣女鬼給拖了過去。
“為什麽……”薛老爺子滿是皺褶的臉上，慌亂的眼中是滿滿的絕望。
他的手不停拍打在鏡面上，但他始終無法穿透鏡面。
被他超過的李卓風和蘭昊逸互相攙扶著來到鏡面前後，輕松往前跨前一步就穿過鏡面。
告近和“李卓風”亦是如此，那鏡子也並未阻擋他們。
“為什麽……”薛老爺子渾身顫抖，嚇得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。
果東拖著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走得艱難，但也已經快穿過鏡面。“陳然”看他拖得費力，正偷偷伸腳去推“蘭昊逸”……
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。
“不要……”薛老爺子大腦一片空白，他不想被一個人留在這，他也要離開。
他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，他驚恐地沖向果東，他一把拽住果東的衣服，“你不能丟下我，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……”
生怕果東丟下自己不管，薛老爺子拽著果東的衣服要是把他拉回這邊，“都怪你，你明明早就知道為什麽不早點說？為什麽要等我殺了他之後再說，你就是故意的，你不能丟下我……”
“別丟下我……”
就這片刻時間，屋頂已經開始不停往下掉落石塊，支撐整個屋子的承重墻搖搖欲墜，整個屋子馬上就要徹底坍塌。
“你不能丟下我！”薛老爺子緊緊拽住果東的衣服，如果果東要丟下他一個人，那他們就誰也別走一起死在這好了！
“哈哈……”薛老爺子滿臉淚水，他嫉妒掙紮的眼中多出幾分狠絕，“要不是你不早說，我根本不會殺他……說來說去，你們為什麽不幫我？那時候你明明可以像打暈那兩個人一樣，讓兔子打暈他，你明明可以救我，你是故意的，你就是故意的……”
果東被拽得趔趄，他看了眼已經陷入瘋狂中的薛老爺子，用盡力氣把“告近”和“蘭昊逸”扔過鏡子，幾乎是同時他整個人被踹得後退。
“你就是故意的！”薛老爺子知道自己出不去，他身體每一部分都在顫抖，這也讓他瘋狂。
他舉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抽向果東，他眼中滿是殺意，大家都死在這好了，誰也別想跑！
果東看著那馬上就要抽到額頭上的拐杖，本能地擡手抵擋，他才剛擡手，整個人就向後飛去。
“陳然”拽著他後退，同時一腳踹向薛老爺子，把他踹得狠狠撞向一旁的建築殘骸。
那殘骸是從墻上以及屋頂掉落下來的石塊，表面參差不齊，好些地方還有凸出的鋼筋。
薛老爺子被踹飛過去撞在石塊上後，腹部的位置立刻有一節鋼筋穿出，他痛得悶哼一聲，半晌沒能回過神來。
果東看向“陳然”，他才剛看見對方鼻尖，整個人就飛了起來，“陳然”把他打橫撈起，帶著他快速向著鏡子而去。
不知外面的左勝峰做了些什麽，那鏡子呲啦一聲之後從中間裂出一條縫來，看著像是隨時要壞掉。
“不要丟下我……”薛老爺子緩過勁來看著走向鏡子的果東和“陳然”，他本能伸出手，還想抓住果東。
果東不能丟下他一個人。
“陳然”沒有理會，徑直帶著果東穿過鏡子。
“不要丟下——”
世界驟然黑暗，然後又猛然亮起。
來到鏡子外的世界，果東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情況，他就被“陳然”帶著快速往旁邊閃去。
“躲開！”陳然提醒的聲音緊隨而來。
003.
知道鏡子能穿過之後陳然第一個過來，並不是因為他貪生怕死，而是為了確認鏡子這邊的情況。
事實上他的顧慮是正確的，幾乎是他穿過鏡子的瞬間他就被襲擊。
果東朝著陳然看去，陳然身上已經多出好幾道新傷口，其中一道直接從脖子處擦至胸口，那正不斷往外滲血深可見骨的傷口，看著就令人眉頭狠跳。
“你沒事吧？”果東站穩的同時詢問。
陳然根本顧不上回答，混亂之中他連連擡刀抵擋迎面而來的攻擊，什麽尖銳硬物打在刀刃上的聲音不斷從混沌的黑暗中傳來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這邊。”告近的聲音傳來。
果東回頭看去。
告近把李卓風他們帶到了沙發旁一處角落。
也是這時果東才看清楚這是什麽地方，這是左勝峰家的客廳。
同樣的沙發，同樣的窗簾，同樣的血跡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背後的墻上並無鏡子。
“李卓風情況很不妙，恐怕撐不了多久了。”告近在黑暗中說道。
果東看去。
“李卓風”之前被他自己打了一槍，打在腹部，當時傷口就不斷的往外湧血，這再加上後面地挪動以及時間的流逝，“李卓風”體內的血已經大量流失，心跳脈搏都極其微弱。
手臂受傷的李卓風坐在“李卓風”身邊，被月光籠罩到他的臉上是淡然，相比起告近的緊張，他似乎還在狀況外。
“謝謝你們……”李卓風背靠在墻壁上。
告近斜著眼看了過去，“你腦子又壞了？”
被提起黑歷史，李卓風臉上有瞬間的尷尬，“我只是害怕有些話以後沒辦法再說。”
“出去之後，我要把你之前幹過的蠢事告訴所有北部的人。”告近惡狠狠地說道。
李卓風笑了下，隨著他的舉動，他神情逐漸變得恍惚。
“李卓風？”同樣坐在角落的蘭昊逸趕緊伸手去拍他肩膀，“不能睡，睡了會死……”
李卓風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，笑了下。
“李卓風！”告近大喝一聲，“你要真死在這，我就把你以前幹過的蠢事，包括你父母的事打印成傳單，發給組織裏每個人！”
李卓風似乎想笑，他勾了下嘴角，但眼睛卻不可抗拒的閉上。
告近伸手去搖李卓風，手伸過去，他就在李卓風的身上摸見一手的血。
告近和蘭昊逸趕緊把李卓風放平，看見李卓風腹部不知何時多出來正往外淌血的傷口，兩人都慌了神。
“怎麽會……”
“我去找附靈物。”果東轉身向著陳然那邊跑去。
也是這時，果東才看清楚左勝峰現在的情況。
和在副本當中只是脖子上多出一道傷口的左勝峰不同，在真正的副本中的左勝峰，已經完全沒有人樣。
他有著十來只腳、十來只手、五六個腦袋，他整個身軀變得龐大也扭曲無比，就好像是五六個人亂七八糟組合成了一個的怪物。
他身上多出來的那些人裏，有果東之前在視頻當中看見的左勝峰的女朋友，那個紅衣女鬼，也有左勝峰的父母，至於其他的人，應該都是左勝峰在其它地方害死的人。
那巨大的扭曲的怪物身上，腦袋歪向左肩的左勝峰一雙眸紅得驚人，那裏面滿滿的都是惡意以及憤怒。
“為什麽要搗亂？為什麽不乖乖聽話……”左勝峰仿佛沒了理智，他整個人如同被激怒的野獸，他兇狠地瞪著他們，本能地攻擊。
陳然再一次躲過他的襲擊後，退到果東身邊。
“李卓風不行了，我去找附靈物。”果東道。
“不用找了，附靈物就在他手上。”陳然脖子上的傷口非常深，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不停有血溢出，他伸手摸了把，摸了一手的血，他皺著眉甩去手中的血。
果東皺著眉頭看向左勝峰，混沌的夜色下，他費了些時間才在左勝峰身上找到攝像機，左勝峰多出來的那些手裏有一只手正拿著它。
隨著果東地打量，左勝峰那巨大扭曲如同麻花般的身體微微轉動，那只手中的攝像機對準果東。
“躲開。”陳然猛地跨前一步擋在果東面前，隨之而來的是左勝峰的一陣拍攝。
“嘿嘿……”左勝峰聲音沙啞的喉嚨中溢出得逞的笑聲。
“陳然？”果東馬上猜到被拍到會有什麽問題，但並不知情的他也只是猜測。
“別被他拍到。”陳然沒有解釋，他寒眸陰沈，他捏緊手中骨刀？
下一刻他猛地向著右邊跑去，他速度極快，幾乎是立刻就消失在果東的視線範圍，果東反應過來看去時，他已經從旁邊繞到左勝峰背後。
左勝峰同樣沒反應過來，等他反應過來時，陳然已經躍起揮刀砍下。
陳然手中長刀犀利無比，他速度又快，刀子揮下時果東都聽見破空聲。
果東知道，這一擊必然會砍中，他跨前兩步，準備隨時上前搶攝像機。
刀子狠狠砍下，果不其然，半個刀子都沒入左勝峰身體。
隨著陳然往下的勢頭，傷口被無限拉大，幾乎貫穿他整個麻花似的驅趕。
左勝峰吃痛，憤怒地咆哮一聲，回手就要攻擊陳然。
果東作勢就要上前去搶攝像機，黑暗中，左勝峰卻笑了起來。
“嘿嘿……”
不等果東明白他笑什麽，極其詭異的一幕就出現在果東面前。
陳然突然又回到了剛剛跑到左勝峰右邊的位置，而左勝峰身上的傷也同時消失不見，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。
幾乎是同時，左勝峰猛地攻擊右側。
正準備繞到左勝峰後面的陳然被攻擊，來不及躲閃，只能硬生生接下一擊，他整個人都被拍飛到落地窗前，狠狠砸在落地窗上。
“怎麽……”果東追上詢問的同時腦子也迅速轉動起來，他很快就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。
“他在剪輯視頻？”果東問。
陳然吐去口中血水，他以刀為杖，背著窗外月光站了起來。
他笑了下，果然，比起他慢騰騰的去解釋，果東腦子更快。
“為什麽要來搗亂，我好不容易才過上想過的生活……你已經死了，就應該好好地去死，為什麽又要來搗亂……”左勝峰突然自說自話。
“你不是說為了我可以去死嗎？那就去死啊！”
“你不是說愛我嗎……”
“哈……我自私？哈哈哈……你就不自私？你不就是看中我家的房子才答應跟我交往？怎麽，知道我沒錢就不高興了？”
“李卓風李卓風李卓風，煩不煩啊，你們不是那麽討厭他嗎？幹嘛還天天掛在嘴上……”
“爸，媽，我以後會努力的你們放心吧，我會好好工作然後爭取早點把貸款還上。”
“……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給我買了一套大房子，所有親戚都知道，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又把房退了，知道我根本還不起貸款，他們會怎麽看我怎麽看你們……當初你們到處炫耀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……”
“爸，媽，你們就當再幫我一次……”
聽著左勝峰那喋喋不休的話語，果東眉頭皺起，他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麽這個副本會是這種詭異的形態。
這個副本就像左勝峰的生活，他看似生活在一個極端美好的世界，父母疼愛他勝過哥哥，對他照顧寵愛有加有求必應，事實上這一切卻是無限放大了他心中的惡，讓他變成那個為所欲為也更加虛偽的人。
他女朋友的出現，大概就是打破這一切的關鍵點。
她愛的大概從來不是他的錢，所以在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之後，就毅然提出分手。
但這卻激怒了生活在幸福的泡泡中的左勝峰，他覺得她就是為了他的錢所以才勾引他，然後怒而殺人。
大概也是因為這，所以左勝峰才會設計火災，他要買下那房子，他要證明給她看。
左勝峰請父母幫忙時，他們兩個卻拒絕。
大概那時候他的父母就已經察覺不對，但他們終究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受苦……
“我拖住他。”陳然來到果東身旁。
“別亂來。”果東提醒，就連他有時候都覺得陳然是在亂來。
陳然扁扁嘴。
“我會擔心。”果東兇巴巴。
陳然滿是寒光的眼眸微瞇，像是只被撓了下巴的貓。
他轉動手腕，手中骨刀隨之轉動，他腦子聽從果東的話開始轉動。他原本是準備砍就完事，有時候暴力解決反而是最省事的辦法。
“他一次只能剪輯一個視頻，多出來的傷會留下。”陳然道。
除此之外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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